诗歌不能被定义 —— 张二棍《搬山寄》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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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小茹
张二棍这一名字听起来很“流氓”，再看照片上的长相，大方脸，两只眯眯眼，一张大嘴，也是一副对世间万事不屑一顾的“混混”模样。但是，一读他的诗歌，这一外表的形象立马大反转。他完全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坏坏”的样子，他粗犷的外表之下是一颗历经打磨、雕琢，并正在精雕细刻的灵魂。
张二棍的诗歌题材丰富、广阔，上至宇宙，下至人、动物、植物。作者心思细腻、敏感，处处透露出大爱、大善、敬畏之心，在他朴实、深邃而广阔的思考下，作品体现了诗人物我一体、人我一体的思想。作者用最质朴而形象的语言诉说着自己的、身边的普遍之事。《搬山寄》收录张二棍新作百余首，分为三卷，三卷各有不同。第一卷是“见自我”之诗，语言清新质朴、通俗易懂;第二卷是“见众生”之诗，稍微含蓄委婉，不少诗歌的意象所蕴含的现实意义相对隐晦;第三卷则兼并了一、二卷的特点，语言平实、易懂，但意象的理解需要思想和认知作基础。如果说第一卷和第二卷是作者解剖自我、与自我斗争、反思、警醒以及灵魂修行的过程，那么第三卷就是灵魂的升华，给人豁然开朗之感。
当然，于作者而言，我相信第三卷的阶段仍然只是他成长的一个阶段，诗人最悲哀的是风格固化。张二棍及其诗歌显然没有唯一的定义。他在诗集《后记》里说：“尽管我还是找不到修辞的法门，还是打不通语法的玄关，也依然悟不透诗歌的奥妙。”这句话让我醍醐灌顶，它让我明白：诗歌如同人的个性，不能被定义。现在我以为“性格决定命运”这话没错，幸运的是性格可以改变，所以人的个性只有不被定性，才有改变的余地;诗也不能被定义，一旦定义，诗人将走进死胡同，诗歌的生命力就会衰弱、枯竭，甚至死亡。
从张二棍质朴无华而通俗易懂的诗文里，我明白了：诗歌从来不神圣，它只是诗人自我表达的一种方式，甚至可以说是诗人用更精炼、更形象的语言对自我的宣泄。人们之所以觉得诗歌神圣，源于大家更容易接受白话文的陈述，也源于诗歌的意象需要解读，诗歌所表达的思想并不一定直观，需要运用自己的积累、认知和理解力。
《后记》中还有一句话：“正是身体和灵魂的不合拍，造就了诗。是一个滞后的我和一个想要超越的我，在无休止的争吵与和解中，一首诗缓缓露出它的真容。”这句话让我想到，写诗的一个条件是要有一个比身体超前的灵魂。而我们为什么写诗，就是因为灵魂超前于身体，诗人就会像张二棍诗中提到的“草船”，得承受来自外界的诸多明枪暗箭的攻击和伤害，当然，诗人同样需要与自身人性的阴暗和欲念抗争，正如张二棍在《微词集》第26节里写到的“吃饱了撑着，为自己刻一方闲章：‘饿念难消’。”这个“饿念”就是诗人内部的局限。因此，诗歌本质上来说是诗人自我救赎的一种方式，如果能在不断救赎自己的同时，还能够让他人听到自己的呐喊，这是诗人的荣幸和修为，也是读者的缘分和福音。
总之，一个真正的诗人，要永远能够突破自我的层层茧壳，要永远用力抗争那些射向自己的箭镞，哪怕不能抵挡也要用自己的方式出声，不要理所当然地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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