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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是一串神奇的电话号码

发布时间: 2023-09-11 10:27:40

来源:保山日报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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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俞 匀kkk保山日报网

  “诗是一串神奇的电话号码,无论你如何调换数字的顺序,对面总会有一个声音热情地回应你:‘哪位?’”许凯如是说。kkk保山日报网

  来自隆阳区的许凯,是一名00后在校青年诗人,有作品见于《星星》《翼象》《诗刊》等国内纯文学刊物,获云南省第九届野草文学奖(诗歌组),参加《星星》诗刊与四川成都文理学院联合举办的“中国第十六届星星大学生诗歌夏令营”。我们通过与许凯的面对面交流了解到,在今年参加星星夏令营这个活动之前,许凯的诗歌写作一直处于无人问津的状态,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写作者必须亲手握起那块烙铁”。kkk保山日报网

  他向我们分享了他的诗歌写作经历。2019年下半年,当时他还是隆阳区第一中学高二文科班的一名学生,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与一个比自己小一级的学弟在宿舍认识,许凯说:“当时他拿着一把木吉他,琴桥上的漆有些掉了,他坐在我们宿舍中间位置,聚精会神地弹着一首周杰伦的《晴天》,我也喜欢唱歌,但这个秘密的爱好一直不敢示人,因为实在难听,可当我们跟着他的节奏哼起歌词时,我感到一种奇妙的共振产生于‘我——音乐——吉他’之间,他弥合了我天生的缺漏,那是我第一次明白什么是歌。”说也奇妙,许凯后来与他成了很好的朋友,他们每天一起吃饭、回宿舍,“有一次周末,留在学校无事可做,我和他相约一起出去干饭,当时他手里拿着一本书:《猛虎集》,徐志摩的,我感到很好奇便热切地询问他,他翻开了几首小短诗给我看,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那首《遇见》,当时对于一个连儿童版的《三国演义》都未曾读完过的我来说,那太令人着迷了,我心里有一种冲动——想马上跑回学校向自己暗恋的女孩子朗诵这首诗。可塞到嘴里的一根老冰棍儿打败了我。”他说。这之后,那位朋友向许凯透露他自己也写诗,写很多年了,是一位“四流诗人”。“他向我详细描述了他诗歌圈子里的一种‘等级制度’:能写出点儿哲学的是二流诗人,次一点儿的是三流诗人,像他这样能够把情感表达清楚,并有一定语言美感的,是四流或者五流诗人。我当时为这种品阶的划分感到痴迷,因为我唯一读过的两本书就是当年很火的《斗破苍穹》《斗罗大陆》。”kkk保山日报网

  “我也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品阶,仙人般活着。于是我开始向他学习写诗。”许凯说。kkk保山日报网

  “伟大的诗人必有伟大的不幸,当然,21世纪以来国内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伟大诗人,但这种不幸却严肃地落在我们每个诗歌写作者的手中。”许凯如是说,他和我们聊到,写诗最大的改变就是自身性格的“异化”,他抱怨自己时不时就会去做一些“傻事”,比如下课跑到教室外面阳台上对着操场下面来来往往的同学大声朗诵舒婷的《致橡树》、海子的《以梦为马》。“有一次我在阳台上朗诵美国诗人鲍勃迪伦的诗,同学们都戏谑地看着我,我的班主任正好从操场走过去,我感到自己有一种出于对粉笔头和量角尺的羞愧,可我不能停下,我停下,仿佛就有什么东西永远地抛弃我了。”其次是朋友越来越少,他聊到,他以为写诗可以交到更多朋友,而事实上是“即使是在诗歌那个虚构的圈子里,你也无法拥有众多朋友,今晚你们可能还在一起谈天说地,明天可能就因为诗歌观念的不合而分道扬镳,更别说在生活中。”kkk保山日报网

  但诗人有自己独特的命运。他补充道:“我是一个命运感很强烈的人,因为‘一首诗在写下之后,就意味着这个世界发生了某种改变’,你诗中出现的每一个词都可能参与了这种改变,世界又会反过来决定什么将继续改变你的诗。”他说道,他诗歌生涯中遇见的每一个人都不是随意出现的,他们总能给他某种不可思议的启示。kkk保山日报网

  “我们拥有艺术,是为了让我们不至于毁于真理。”许凯在聊天中引用了诗人、哲学家尼采的这句话。在诗歌这门语言的艺术中,天赋有时候表现为一种激情,但更多的时候它是一种怀疑的气质,许凯聊到了语言学的起源问题,他说:“最初的人们很有意思,他们第一次看见树,对这个盘根错节的玩意儿感到好奇,但他们不知道怎么叫出它的名字,他们再看看自己丑陋的大腿,他们中的一些人会指给另一些人说‘看!这腿一样站立的家伙。’另一些人就会反驳回去‘这明明就是我们胳膊的赝品。’很有意思,人们言说一个事物,总是在说着另一个。”所以许凯认为被说出的事物都值得怀疑,比如他提到的,对汉语的怀疑:“我们之中真的有人懂汉语吗?我们说汉话、写汉字,就等同于懂汉语?”他继续引用了英国诗人奥登的话:“我的同代人中,要么是年过半百的老人,要么是幼稚的孩童,没有谁真正与我的语言相通。”许凯还说:“一首写就的诗也值得怀疑,它是否已经达到了言说的限度?还有什么是我们无法说出的,说出了但没有必要的。”于他而言,诗歌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问号,它什么都是,但又什么都不是,只有在诗中,他说:“人完全有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kkk保山日报网

  “我们应该聊聊午饭和茶叶的问题,我是说,我很可能根本就不会写诗。”许凯似乎清醒地意识到了当代诗歌写作的问题,他聊到云南省整体的高校写作,他说:“不言及90后,是因为他们之中的某些人已经渐渐走向成熟,比如我们的‘保山三剑客’,昭通的苏仁聪,复旦的童作焉等等,他们都是很好的诗人,但云南00后,也就是高校写作的风气一直不好,对于我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来说,写诗仅仅是一个连业余都可以将之忽略的爱好,能够在诗坛侥幸活跃的一些人,比如我,都面临技术和知识的双重空虚,我们之中有一些人固执于自我那点儿可怜见的偏见,另一些迷恋语言的神话,做词语的焊工,以及实验意识的缺乏、懒惰、内卷的焦虑等等,如果我们不正视并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未来的某一天我们很可能放弃写诗,或注定面临失败。”kkk保山日报网

  许凯苦恼于心目中一首真正的好诗的形象永远不能被展现出来,他以一个云南00后写作者的身份又向我们讲述了许多切身体会到的问题,他十句话中九句不离乡土:在一个诗人那里,乡土是必要的,我脚下所站立的这片土地生我养我,甚至以后还要“死”我,我很难想象一个完全没有乡土情结的人,他写作的根扎在哪里,但是乡土不该成为困囿我们的圆圈,就像希腊神话中的特洛伊木马,如果我们在里面屈身得太久,我们就会以为世界无非就是这样——一小块黑暗。所以强调匿名性更是必要的,因为诗人从来都是这样:“没有国籍和电话号码。”他的话很矛盾,但我想没有什么可以用“一加一等于二”说得清楚。kkk保山日报网

  话题的最后许凯与我们分享了这次夏令营的经历:“见到了北大的诗人、批评家臧棣,上了一节颇有趣味的诗歌课,以及著名翻译家、诗人汪剑钊老师,早年草草读过他翻译的俄国诗人茨维塔耶娃的诗,颇有收获,现场的俄语朗诵也很舒服,以及《星星》编辑部的所有老师们,他们待我如家人,毫不吝啬他们的经验,还有夏令营的众多小伙伴儿,各有千秋。”接着,他说出了他的诗观:“诗歌(或艺术)构建的是一个与现实对称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所有的事物都要求被重新看见,诗人始终还是那个通过上帝留在其内部的知识而为其命名者。‘正是语言沉浸于语言本身的那个特质,才不为人所知。’这恰好证明愚钝是必要的,甚至是一种令人着迷的天赋。一首好诗在意义上应该模糊不清,因为‘模糊的目的恰恰是为了清晰’,我认为神从未缺席,它会在梦中迷宫般的指给我:‘勐焕大金塔,全日制’。”最后他对保山市文联、作家协会的众多朋友对他的大力支持和肯定表达了感谢,他表示未来一定会为保山的文艺事业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最后他强调,我们不可忘了写作始终是一个私人问题,在各种交流会、培训班之后,我们还是要去直面自己那残忍的写作,任何主动回到公众视野的努力都是徒劳的,他引用了他的好友——青年诗人王近松的一句诗作为结尾:“我回到房间里/听小众音乐,在这里/我是小众的。”kkk保山日报网

责编:刘自明kkk保山日报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