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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恸

发布时间: 2023-11-20 10:33:15

来源:保山日报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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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日挨近中秋,每每过节时,母亲总会想到我出生时的艰难,她的描述让人觉得仿佛那一天的情景适才发生。她的疼痛,我的缺氧,父亲的焦灼,接生阿婆的淡定,甚至那天阳光的温度,厨房里烧焦的红薯气息她都记得一清二楚。这一切像是一幕影像,在她的话语中,细致而绵密地再次播放。而这一天距离现在已快半个世纪,这么漫长的时间足以销毁掉人生无数的细节和温热。不要说对那些远逝的记忆,就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让人详细地还原,都会如大海里寻觅一根针一般无从打捞。而我的生日仿若是母亲存放于脑中的那帧片子,只要愿意,在某个时刻,咔嚓一声按下播放键,曾经的场景便丝毫不差地还原,再现。ggg保山日报网

  那天是传统的施甸街天,临近中秋,集市上涌现出秋天该有的吃食,板栗、核桃、松子、月饼、黄皮梨、小蜜梨、柿子……整条街都透着浓郁的甜香。中午时分,母亲最好的朋友杜嬢嬢刚买了两个熟透了的大黄梨,准备来和母亲分享,当她双手托着梨进门时,我恰好出世,没有正常婴儿呱呱坠地的哭声,我悄无声息地从母亲温暖的子宫刚被挤压出来,一脸的瘀青,不能自主呼吸。母亲说,那天她一大早就吃不下饭,自然没有力气生产,于是我被憋久了,接生阿婆使劲抠我的嘴,我没反应,把我倒立起来,拍我的脚掌,还是不会哭。母亲也因是高龄产妇,且长久的分娩使劲而奄奄一息,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系在我的身上,紫黑的脸,紧闭的眼,看似像一个死胎般让人恐惧。接生阿婆是我们县里最有经验的赤脚医生,她敦厚的身材,温和的性格给人有种天生的踏实感,那双粗实的手掌,接生过无数鲜活的小生命,也把许多人从鬼门关上拽回来。她像是一个掌握人间生杀大权的使者,一双手接过的是一条命,在充盈的子宫与纷繁的人世间,薄薄的肚皮隔着的是生与死的界限,阿婆无数次在这样的夹缝中化险为夷,将希望带到了人间。当然,也有让人悲伤的事情,被泪水和血水一次次地打湿、打碎、打得人毫无回天之力,阿婆很少讲起,说来都是刻骨铭心的痛,她的手摸过温热,也触及冰冷。生的喜悦,死的哀恸,措手不及的状况贯穿了她劳累的一生。我至今仍然记得她老年时的模样,戴着一顶蓝白色的帽子,穿着整洁,面容祥和,动作缓慢,像个行走于人间的天使。多年后,当她驾鹤西去,依然有许多人会提及她的名字:“哎呀,我们一家两代人都是那个叫凤琴的阿婆接生的。”“清明到了,给凤琴阿婆烧点纸钱吧,她可是我们家的救星。”她的人,她的手成了这个小城里多半数人的记忆图腾。ggg保山日报网

  凤琴阿婆的从容对于产妇的家人而言,也是一剂强心剂,她不急不慌,大致检查了一下我的身体,再次抠我的嘴,倒出羊水,提起来拍打脚掌,一会工夫,我才微弱地发出了一声猫咪般的叫唤。母亲说,我的那一声叫唤在她听来,就像是困于闷热的房间,快要窒息时,忽然开了一扇门,清风徐来,让人瞬间被搭救般畅快了,她火急火燎的心总算安适了。接生阿婆也舒了一口气:这丫头憋久了,再迟生几分钟就老火了。母亲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有种劫后余生的幸运。不然就“老火”了,“老火”就意味着凶多吉少,我们总会在人生中遇到各种各样“老火”的事情,被“幸亏”这个词悄然避过。家乡的人常常将可怕的境遇比作“老火”,这个词很生活,字面上来理解,老火意为“烧了很久的火”这样的火,哪怕早已不见红光,貌似暗沉的木炭里却潜伏着蓄势的威力,一扇即燃,一燃便会烧毁一切,难以扑灭。所以,人们看到一些带着某种危险势头的东西和面对棘手难办的事情时,这个词便会迅速闪现出来。我出生时的这把“老火”幸亏没有被再次点燃,不然的话,也就没有接下来的事情了。ggg保山日报网

  我的第一口呼吸,想来是嗅到了黄梨的蜜香,以至于后来,一闻到熟梨的气息就心生出一种踏实的幸福,那是我来到人间自主吸到的第一口气,这样的生理记忆从此便永恒驻留在了体内,成了一生挥之不去的纠缠。不只是黄梨,还有那些熟透的瓜果和稻米,都会自然地给我一种味觉上的安抚之效。我想,人的感知器官里一定像芯片一样储存着对于周遭一切气息的记忆,这些记忆一直安放在你的神经末梢,一闻到,就会让你的肌体调试到某种舒适的状态,于是生出欢愉的情绪来。我就特别喜欢被阳光亲吻后的味道,花草的,果实的,树木的,被褥的,一切被阳光染上色彩的,被炙烤过的气息都带着莫名的亲切感,它们有双魔幻的小手,能召唤出我曾经柔软的往昔。人的身体真是一座神秘的城堡,心绪是一个小人,当你在这杂乱的城堡中不知南北时,可以循着某种气息,避开那些险设、陌生和困顿,寻得一条明晰的归途,找回自己熟知的那盏灯,气息便是引路人。儿时陪着大人们去晒秋,在晒场上玩累了,常常倒头酣睡在稻草堆上,被母亲和阿大抱回家。那些透着泥土和日色之气的稻草被褥一般围拢着我,在上面所做的梦也是甜美的吧,像回到了母体一样的自在和温暖。ggg保山日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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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是高龄生产,我出生后母亲就一直身体孱弱,稍不注意就生病,在那个喝一碗红糖水已经算是犒劳的年代,我们家有时一个月都吃不上两顿肉。营养的缺失加上生产的气血亏损,使得母亲像一株缺水少肥的植物,枯瘦多病,还得喂养嗷嗷待哺的我,她的身体被贫瘠、被哺乳、被劳累这些无形的抽水机抽得日渐消瘦。父亲听说胎盘补气血,央求在医院的朋友找来,炖给她吃,这些来自母体的养分拯救了我们,那些陌生的人,陌生的子宫所给予我们的营养,让母亲逐渐有了生机。而母亲时常觉得手脚冰冷,她太需要阳光了,像急需要进行光合作用的稻谷,天天把自己摆在院子里烤太阳。她不知道,秋天的日头烈性不减,只想取暖,没想到后来得了月子病,一到秋季,背脊就会发痒生出许多红色的疹子,穿衣服都会刺疼。母亲哀叹,年轻时真是不懂啊,觉得身体虚,怕冷就去烤太阳,没想到烤出了毛病,这样的痛痒缠绕了她的余生。民间都说月子病无药可医,只有挨,顺民一样地接受着它带来的刀剑荆棘,很多女人都被这些病痛折磨一生。女人生养就是一个机体重组的过程,老人说,生了孩子的女人就已经被破气了,身体里的那种古本的元气流失了,像一块肥地一样,种一波庄稼后,土壤里的养分就随着镰刀被收割而去了,这个时候不注意就邪风入侵,难以复原。ggg保山日报网

  月子病似乎是每个生产过的女人挥之不去的梦魇,在我的周遭,每个老人都会说起自己身体里的那些顽疾,是她们熟悉的敌手,彼此周旋与对抗了大半辈子,土匪一般藏匿于自己身体的某个部分,一旦时机成熟,便破城而入,烧杀抢掠。她们以一个过来人权威的经验和所经历的血泪史告诫你,一定要遵循一个产妇该有的待遇和禁忌,不然受罪的就是你自己。她们就是因为生不逢时,无法周全自身,从此背负了这些一生都无法丢弃的病痛。隔壁的大妈一辈子养育了5个子女, 84岁去世,每次去看她,总会和我叹息日子的难熬,习惯性地重复那句老话:怎么阎王爷还不来接我啊,活这么长有什么用呢。她日益老旧的身体,每天都在接受着病痛的煎熬,活着像是在接受岁月的责罚,她的腿骨经常锯齿一般疼,似有成群结队的蚂蚁在不断地啃噬。为了缓解刻骨的疼痛,她每天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坐在草墩上,用细麻绳一遍遍地在她满布伤痕的腿上勒过。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驱散病痛,而这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只是转移注意力而已,却又平添了皮肉的疼。每天差不多是止疼药拌着饭吃了,还是没有缓解,她的腿青痕下是老旧的黑色淤疤,层层叠叠地包裹着瘦且皱的皮骨。这瘆人的病腿背后是一段苦难的历史,大妈在生孩子时,正赶上饿肚子的年代,饥肠辘辘是常态,产妇也不能幸免,生产完的第二天便下田去栽秧了,一泡就是一天。她说,为了抢工分,也为了吃上饭,她不得不去干活。饥饿和困苦倾轧而来,谁还会在乎这个女人昨天还是一名产妇。众人忙着低头插秧,包括大妈也忘记了自己刚刚从死神的手里挣脱出来,刚刚大量的血液从体内流失,刚刚完成了一次撕心裂肺的剥离。分娩,这件本来很重要的事,对于这样急迫需要活下去的人而言,已变得无足轻重了。ggg保山日报网

  没有营养可补充,还得肩负着辛苦的劳作,她的双腿长久地浸泡在秧田里,从此也落下了病根。我听着大妈的讲述,觉得悲从中而来。脑海里情不自禁浮现出这样的画面来:在广袤的平原之上,一只母角马生产后,舔舐着它湿漉漉的孩子,在最短的时间内希望小角马尽快站立和奔走,为了逃避虎狼的袭击,体下还拖着带血的衣包,不得不带着小角马奔命的场景。它们的不敢懈怠是为了逃生,而大妈的疲于劳顿是为了糊口。母性,在自然界中承担着如此悲情的角色,生育这个沉重的命题施压于她们本来并不强健的肉体上,也施压于精神上。常听人说,女本柔弱,为母则刚。这话的背后,多半有个不懂怜惜的男人,也有个苦涩的家庭。为母则刚,应该所指的是母亲对孩子的保护之能,而不是变为一个肩负生育、养育和劳作的金刚之躯。女人的狼性是从孩子在体内胚胎般发芽的那一刻就被激发出来,这也就注定了女人从身体和精神上,将进行一次彻底的变革。女孩时是一只柔弱的兔子,做了母亲之后,就会变成一匹狼,龇牙咧嘴地提防着这个世界对于孩子的伤害,此外,还会为了活着而奋不顾身,伤痕累累。月子病,这种生命之痛,刺一样扎入母体之后便再也无法拔除,成为她们余生身体里时刻揭竿而起的暴动分子。ggg保山日报网

  听闻了太多人月子病的成因,大多是生不逢时的哀叹。一群上了年纪的女人在一起,彼此都会对各自身体上被岁月所凿伤的地方惺惺相惜,她们说着曾经年轻时少不更事的过往和那个艰苦年代下跋涉的忧伤,她们的言语在彼此抚慰也在自我疗伤。看着我年轻的面庞,老人们总会无限感慨地说:你们是生在有福的年代了,不必担惊受怕,也不会挨饿受寒,想吃什么就可以吃到什么,只要有钱样样可以买得到,生个娃娃还有那么长的产假,你们这辈人就不会得月子病了。然而,我还是辜负了老人们的谆谆教导,没有体惜自己,不小心染上了月子病。生产时,我认真遵照着母亲的交代,事事小心。不能久坐,不然以后腰疼,不能吃酸冷,不然以后牙掉得快,不能吹风,着凉,不然会体寒……母亲喋喋不休的禁忌像为我打造的一副副镣铐,让人心生抵触,有那么夸张么,现在条件这样好,怎么会得月子病。女儿是在春天出生的,虽然天气转暖,可风中的寒气并未真正散去。在婆家坐月子时,一天夜里把窗户开着,因犯困就睡着了,半夜被冷风吹醒,第二天头隐隐作痛,我并未当一回事,着凉是常事,吃点感冒药便应付过去了。却不知那一夜的受凉,像施了魔法一样把邪气注入我的体内,以致后来,每当遇冷风袭来,我便会犯头疼病,脑袋被灌进了水泥般沉甸甸地坠着,僵硬得让人无所适从,有时疼起来感觉会炸裂一般痛苦。这样的疼,会持续好久,直到推拿按摩加上吃药,才会缓解。从此,我不得不爱上了帽子和围巾,只有用这些温暖的遮蔽来抵御凭空而起的风和冷。ggg保山日报网

  春天来了,唤醒了万物的同时也唤醒了我体内那些潜伏的病痛,最怕的事情是出门风骤起,还忘记了戴帽子,那带着蛮劲的春风一吹,头疾便发作,像闹钟一般的精准,让我防不胜防。当我将自己捂成一个弱不禁风,老朽之态时,看到街上那些穿短裙,将身体一寸寸剥开准备迎接春天的女孩子们,恍若隔世,体内涌出时过境迁的忧伤。我想,在季节的流转中,这纷繁的人世间,一定有许多生育过的女人,她们的体内也同样埋伏着万千病伤,她们也和大妈,母亲,我一样,默默地承受,隐忍,同时在无力地抵抗,像一块土地,迎来着花开花谢,也承接雷电风霜。ggg保山日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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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在生我之后,隔壁的阿婆有一次在和她闲聊中透露出了对我生辰上的担忧,她略懂掐算,一双鹰一般的眼睛里,似乎能洞悉人间的走向。阿婆说,女孩子属虎是忌惮在秋天出生的,最恶不过老秋虎。这些世俗之语,把不安种植在了母亲的心上,她总担心我的出生带着命中的肃杀之气,会招致一些非议。于是特意请教算命的先生,总算有所安慰。又是“幸亏”这个词起到了作用,幸亏我出生的时辰是对的,中午饭后的时光,是老虎吃饱之后休息的状态,大可放心,虽然是秋虎,却是一只吃饱后舔着爪子的老虎,不会主动伤人。如果是黄昏时分出生的秋虎,那作为女孩子着实是一件特别棘手的事情,一定会嚣张跋扈,蛮横凶恶。以后谈对象,一提生辰八字,人家都会有所顾忌。母亲说,秋虎本来就恶,再加上黄昏下山的穷凶,在这个时辰出生的女孩子必定是一只标准的母老虎,人人惧之。母亲特意交代我,别轻易与其他人说,你是一只秋虎,不然人家会有所顾忌。我再一次为母亲的忧患和叮嘱感到多余,谁会在意你是一只什么虎,都什么年代了,还被这些老思想所捆绑。同时,也可怜起母亲来,历经了生产刻骨铭心的疼痛,跨越了生死之界后,还得为孩子的生辰八字,未来之运程提心吊胆,患得患失。这天底下也只有母亲才这样操心吧。ggg保山日报网

  对于母亲的叮嘱,我一笑了之,觉得这简直是无稽之谈,谁会在意这些民间的八卦传言。直到后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时,才发现现实比想象的要复杂。在结婚前,夫家要了我的生辰八字准备合婚,后来的一切都印证了母亲的忐忑原来也不无道理。我和爱人的婚事遭到了一些波澜,最终还是以他的坚持把我娶回了家。结婚的繁琐礼节我大体还是懂的,只是进入夫家大门的那一刻,忽然被两位喜婆拦着,说等一等,接着她们倒出了一碗水来,让我喝下再进门。众目睽睽之下,我不便问是什么水,刚好自己经过接亲路上的闹腾,口渴了,于是一饮而尽。接下来,鞭炮齐鸣,我踏着纷杂的炮声,穿过喧闹的人群,走进了那扇陌生的门,开启了自己的婚姻生活。ggg保山日报网

  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女儿的降生,我的生活被数不清的事务所填满,结婚那天所发生的一切在我的记忆中逐渐淡出。直到后来,爱人在一次玩笑中,不经意地脱口抖出了结婚那天的秘密,我细品,才发现,一个生在秋天的属虎的女人,原来还是如此的让人提防,原来自己一直深陷世俗的漩涡,从未逃离,不禁悲风拂面。爱人之所以道出秘密,是我俩因一件家事各执己见,最后以爱人的妥协而结束,败北的他不甘地说:“结婚时给你喝的八井水看来还是镇不住你,我还是照样怕你,你还是家里的一把手啊!”八井水?这是什么玩意儿?我努力回想,嫁进门的那天喜婆手中那碗晃动的水逐渐浮于脑际,我喝下的那神秘的水原来叫八井水!爱人和盘托出,婚前婆婆她们去看了八字,说我是秋虎,属相上有克夫之嫌,如果想要镇住我的威风和霸道。婚后能夫唱妇随,和睦相处,必须让我在进门的那一刻喝一碗八井水。就是从八口不同的井里采集到的水,只有这水喝下去,虎威才消失殆尽,才能保家宅平安。我闭上了眼睛,一种被践踏的无奈涌上心头,那天我欢天喜地接过,并带着期许饮下的除了那碗水,同时也饮下了众人的忌惮,还有自己卑微的命。ggg保山日报网

  和我一样卑微的,还有属羊的女人,她们的命被紧箍咒一般套在那些世俗的“金科玉律”里——男人属羊闹嚷嚷,女人属羊守空房,就是这句空穴来风的话,魔咒一般罩着人们的内心。老家一个远房的亲戚,我们称之为大表姐,人长得可以掐出水的标致,她初中毕业便辍学回家了,做起了服装买卖的生意。在20世纪80年代那会儿,成了远近闻名的万元户。又漂亮又能干,按理是多少人仰慕的对象,然而,却因为属相是羊而遭到嫌弃和忌讳。一次次的提婚、退婚,一次次的期盼、失望,无情的光阴和鄙陋的世俗把她撕扯成了大龄剩女,闲言碎语刀剑般射杀而来,傲气的她一怒之下远走他乡,这一走便走出了自己的另一方新天地。在遥远的北方,她遇到了自己的另一半,结婚生子,她的生意越做越大,日子也过得风生水起。多年之后,她带着儿女和老公衣锦还乡,特意大摆筵席,邀约了众乡邻,也包括那些当年退婚的前男友家。她的宴请,如一枚深水炸弹,沉渣泥沙爆裂涌出,那些平日里默不作声的人居然也为此事议论纷纷。有的人翻白眼,语调酸涩地说她摆谱,想借此羞辱退婚的乡亲,有的人则竖起了大拇指:都说庄稼熬不过节令,人熬不过命,这样一个命不好的女人遇到贵人也会转运!有的人开始皱起了眉头:老祖宗的话也会有错?女人属羊也能闹嚷嚷?……她的荣耀归家,让平静的山区平地惊雷般地震颤了一下,很快又尘埃落定,一切皆沉溺于时间的流河里。ggg保山日报网

  像大表姐这样旁逸斜出,临风而开的梅花毕竟少数,更多的女孩子们,还是沉默地把自己活成了一株株草芥,在这块生来就一成不变的土地之上,承接那肃杀的秋风,包括我。如今,大地已改头换面,世俗的土壤被时代的犁耙翻犁开来,人间最终还是沿着生机而兴的方向在前行。本刊特约撰稿人 李俊玲ggg保山日报网

责编:刘自明ggg保山日报网